她面色一呆,很快红了面颊。
沈庭钰也不自在,见她这模样,强自解释道:“你年纪轻,身体底子也不错,这会儿亏空了元气自己感受不到,等过些年,再想养回来,就难了。”
还不知道要在这个世界待多久,事关自己身体,崔令窈没有异议,问他:“是开个方子服药吗?”
“不必,吃药膳就好,”沈庭钰道:“成婚后,我来安排。”
又是成婚后。
崔令窈有些惊诧,“咱们成婚得很久以后了吧?”
既是娶妻,那三书六礼必不可少。
从纳采到迎亲,怎么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搞定的事。
民间百姓成婚,都得准备好久呢。
当年,她嫁给谢晋白,直接是皇帝赐婚,免了许多繁复礼节,婚仪也足足筹办了一年。
他堂堂沈家嫡长子,娶妻之仪,难道要比平民百姓家还草率?
还就是这样。
沈庭钰道:“不会很久,窈窈,你做好准备,只要祖父和父亲应允,那你我婚事会很快提上日程。”
他已经二十一,年龄不小了。
她虽才十六,但也已到了适婚年纪。
姑母那样的身体,等不了他们正常的婚嫁流程。
万一有所不测,就要等三年。
三年时间。
就算他愿意,只怕家中长辈也不会愿意。
国公府要是不答应他们的婚事也就罢了。
一旦点了头,那他们两个成婚的日子,只怕近在眼前。
“这么快吗?”
崔令窈也想到了这一点,突然就有些心慌。
“别怕,”沈庭钰温声安抚:“只是权宜之计,我不会勉强你做什么的。”
权宜之计…
看着对面温润有礼的男人,崔令窈定了定神,问:“你会不会担心谢晋白发现真相,确定我就是他死去的王妃,来寻你晦气?”
“不会,”
沈庭钰舒然一笑,“比起这个,我更担心你眼里只有他。”
……永远看不到我。
后面这句话,在齿间打了个转,怕给她造成太大压力,生生咽了下去。
崔令窈是真的觉得,这人大概是有魔力。
一言一行,进退有度。
就算明明很莽撞的举动,比如今日他握了她的手,不止一次。
却让她生不出抵触的情绪。
这会儿奴仆们全部摒退,他们是单独相处,她也没感到不自在,反而惬意的很。
如果这是人格魅力,那他的魅力已经登峰造极。
才几天功夫,她就已经试着信任他,决定嫁给他。
哪怕是,‘权宜之计’。
两人又说了会子话,日头渐渐西移。
茶室的房门被叩响,沈珥前来传话,说是国公爷已经回府。
沈庭钰准备去面见祖父。
崔令窈问:“要我一块儿去吗?”
“不用,”沈庭钰站起身,笑着看她,“祖父不同于母亲,我自己个儿去就好。”
男人不拘泥于内宅这方寸之地,情感上也更冷漠些。
他要说服祖父和父亲成全自己的婚事,靠的可不是那句‘此生不得欢愉’。
听见他的话,崔令窈当即站起身,“既如此,那我也回去了。”
院子的主人都要离开,她一个人在这里算怎么回事。
沈庭钰也没留她,亲自送她到院门口,叮嘱道:“在你我婚事定下前,若母亲或祖母院中的人来唤你,你只管说姑母离不开人,你要侍母,无暇分身离开。”
崔令窈点头,“好。”
她也不想独自去面对两位侯府主母。
沈庭钰又道:“姑母那里,由我去说。”
不管两人世俗身份上如何悬殊,也不管她芯子里的灵魂如何,目前她用的是裴姝窈的身体。
娶人家的女儿,当然要正正经经的提亲。
崔令窈再一次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人,继续颔首。
说话间,两人已经到了院外的紫竹林旁。
沈庭钰道:“今晚早点休息,明日我去接你。”
今、晚。
想到昨儿夜里的经历,崔令窈面色一变。
谁知道谢晋白今晚还会不会过来。
已经迈开的步子停了下来,崔令窈拧着眉头想了会儿,突然偏头看向身侧男人,“你今晚能来找我吗?”
“……”沈庭钰神情一呆,“…什么?”
已经离开院子,担心这附近有羽林卫的人在盯梢,崔令窈含糊道:“我今晚就想见你,也想早一点知道外祖父和舅父对我们婚事的态度。”
沈庭钰只听见了前面那句,‘我今晚就想见你’…
两人目前的感情关系,这话委实有些离谱。
他很快反应过来,她是想让他今晚过去。
至于为什么……
他何其敏锐,三下五除二就想了个七七八八。
只怕是原因出在谢晋白那里。
那人不止将耳目塞到她院子,大概还亲身来过。
——他做了什么?
沈庭钰深吸口气,嗓音艰涩,“好,晚上我过去同你见面。”
得了他的话,崔令窈放下心来。
…………
盛夏的夕阳依旧很炙热,但已经是一日之中较为舒适的时间段,这个时候,后花园的奴仆们都该忙碌起来了。
崔令窈同沈庭钰道别,回院子的一路上遇上好几拨奴仆。
修剪花枝的。
洒扫庭院的。
这些奴仆们,耳目最是灵通,京城谁家出了什么乐子,第一时间都能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闲话。
大概是哪里听了个热闹,时不时有交谈声传过来。
崔令窈隐隐约约听见‘中毒’‘侧妃’几个词,还没当回事,等到‘誉王府’三字入耳,她身体一僵,反应过来时,人已经到了说话的奴仆面前。
两个交头接耳的婢女被她突然出现给吓了一跳,急忙行礼:“见过表姑娘。”
崔令窈让她们起来,顾虑暗处可能有的探子,她状似好奇道:“你们说的是什么事儿,谁中毒了?”
“是誉王府的侧妃。”
讨论的不是自家府上的主子,且此事在京城不到一天时间已经传的沸沸扬扬,显然誉王也并不在意,被问话的婢女倒是没多紧张,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吃到的‘瓜’,说了出来。
今早,京城街头巷尾突然传出一则誉王府的秘闻。
那位出身广平侯府,三年前嫁进誉王府,被盛传在王妃死后,已被赐死的李侧妃,并没有死,而是生病了。